远 镇

　　南京旭东中学2007级3班 王心月

　　挎着布兜上幼儿园的孩童，里面装着满满的水果和一本画书。放学回来便拿着饭票到大院食堂里拿馒头，仰着头踮着脚从比自己还高的窗口递进票去，一路小跑快乐的回家，那时黄昏的暖暖夕阳照在路边蓬草上很美，那条路还记得很清晰；和班里要好的女生一起在课间用本子抄课本上的课文，一厢情愿，坚持了许久；薄薄的课本，薄薄的作业本，却磨出了黄豆大小的茧在中指上，有人好奇地打量，我便忆起了那时候。

　　我跟在大院里的坏男孩后边，翻墙、爬树、去小卖部赊东西。他们会打架、做木枪、玩玻璃球、去扎学生们自行车的车胎，也会一起去看门的爷爷那里喂他的兔子，抱着刚出生的小孩玩。我们都是“怙恶不悛”的少年。

　　自家小庭院里大大的水缸，在太阳灼热的午后，里面的水很温热，我把胳膊放进去，抚摸里面细软的碧苔。高高的柳树，遮蔽了一半的地面，树干旁是砌起来的自来水池，我在那里玩水，把橡胶鸭子放在里面游。南边靠近厨房有一个高一米的开口小屋，里面装着过冬的煤炭，我提着小篮子用长长的钳子伸进去取炭，冬天会下大雪，我喜欢这样像即将冬眠的动物一样储存过冬的用品。正屋的窗台前有一个小石桌，一到夏天那里有很多蚊子，所以上面总是很脏，也没人管，我趴在上面用肥皂水吹泡泡。这是学校的教师宿舍，院子不大，但样式考究，那是一处精致房屋。一排这样的院子连着，我找伙伴玩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是一个北方的远镇，存储着我的童年。有太多的回忆。我在生命的道路上前进，在回忆逐渐增多的当下，我以为会忘掉伊始的烂漫童真。前方一片荆棘。回头朝这相反的方向前进，就发现生命愈短，于是又回到了童年，我在那里逡巡，因为有留恋。梦醒之后，又要向前，我无法隐瞒那个偏远的城镇让我如此感念。

　　那一张起皱的电话号码条被我重新翻出，接通之后，我不知所言，一出口便是客套的问候，我控制不住地说着普通话，你回答地很拘谨，听得出其中的尴尬。你同我一样离开了那个地方，去另一个城市读书，只不过你的家还在那儿，你终要回去，你只是孑然一身在外求学。可是你用的是孩提时代的我们惯用的方言，我也想跟你说，我还是会用那样的方言交谈的，可是我最终无颜用普通话来解释。你的话那么少，少的让我心痛，之前不是这样，我们是莫逆之交，用永远来做定语的誓言。我知道我已让你陌生，或者失望。

　　那是最后一次与老家通话，虽然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彼地深深地想念，可是我觉得已经无法再融入那里。于是只能依靠网络与可数的好友进行零落的通信，单薄得只是节日的挂念。不知道也已长大的你们是否会时时想起在远方已经习惯另一种生活的我。只是去年随爸妈回老家时看到朋友的妈妈，她告诉我，朋友想念我在还没有我的联系方式的起初，会落泪写信，而收信人那一栏只有我的名字。想起你是一个倔强且有坚硬性格的女生，我转头泪流满面。

　　你们的笑容我已紧紧地携铭在我的记忆里，岁月飞逝，会有一些东西随之流走，我已记不清我们一起游戏时输赢的结果，还有我们闹别扭时冷眼相对倔强的面孔。可是你们的轮廓已被雕刻。浮现出来便是童稚的天使面容。

　　我一回头，便看到我的童年那样安好地躺在北方的远镇，以静默的姿态向我展示它的旖旎。我这样的沉溺，沉溺你所给予我的所有色彩。我如此的笃定，要以更坚强的方式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