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射渔03906外海遭遇“百慕大”

苏射渔03906外海遭遇“百慕大”
■72小时黄金救援期已过，海空搜寻均未能发现目标
■10名船员亲属举行“没有遗体的丧事”
 

　12月7日来自江苏射阳的“苏射渔03906”号渔船与其他几条船组成编队在启东外海抛锚停留。每条船大概间隔1.5海里左右，“03906号”当时位于编队的中间位置。这是人们知道的这条船的最后位置，因为第二天天刚亮，当大家一起通过对讲机呼叫“放网下海喽！”，没有听到“03906”号的回音。当编队船只安全归港，“03906号”依然没有露面。

　　这条载有10名船员的渔船突然失踪。72小时的黄金救援期过去，海空搜寻均未能发现目标；12月17日中午，当现代快报记者抵达南通启东吕四港进行调查时，“03906号”依然杳无音讯。

　　这是怎么样的一艘船，船上都有谁？这艘失踪渔船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快报记者日前赶赴射阳黄沙港，沿着失踪渔船的航线，直至该船最后停泊的港口——南通启东吕四港，一路追踪，试图还原“12·8”海难发生的真相。

　　“大家都要吃饭，希望就在这艘船上”

　　“苏射渔03906”号渔船是一艘木质船，长23.7米，宽5米，深2.05米，总吨位50吨，主机功率88.2千瓦。虽然注册时登记的名字是王跃春，但是实际的船主却是王跃春的父亲王延俊。今年30岁左右的王跃春并不常随父亲出海。

　　王延俊，江苏省盐城市射阳县黄沙港镇人。今年55岁的王延俊，是闻着鱼腥味在潮湿海风的浸润下长大的，已从事海上捕捞工作20多个年头。“经验丰富，应变能力强，是一名资深老船长。”说起王延俊，曾与他一起出海捕鱼的射阳籍渔船老板对他评价甚高。

　　黄沙港镇有4.6万人口，其中有80%的村民都在从事着与海洋有关的作业，男丁在一线捕捞，妇女或从事海产品加工，或织补渔网。身边的海洋，是他们汲取财富的通道。尽管在海洋捕捞行业浸淫几十载，但王延俊却并没有攒下多少的积蓄。他的弟弟王延林说，以前王延俊是给别人干，几年前，才自己出资购买了渔船。

　　这次投资是王延俊这辈子作出的最大一次决定。那时起，在小镇黄沙港，王延俊成了名副其实的“船老大”。在外人看来，拥有10余名船员的王延俊应该赚了不少钱。海产品的市场行情最近几年非常好，基本上是捕捞作业归来，就有上海等地的收货老板坐汽艇在归途当中等候，还没到岸边，货物就会被收购一空。自家有船，应该是个旱涝保收的营生。因此，熟悉的人一般都会喊王延俊“王老大”或者“王老板”。这个时候，王延俊都会憨厚地笑笑。

　　王延俊是一个注意细节的人，和海上作业一样，平时在生活中，他偏中分的发型，即使在出海期间，也会打理得清清爽爽。

　　尽管外人笑言他做了老板赚了不少钱，但是，对他来说，生活依然还是在原来的轨道中行进。多年前建的房子，就在黄沙港镇黄沙路103号。这里的房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单从渔民家的居所来判断他们的经济状况，实在很难找到答案。因为，几乎每家的房子都是一样的，家内的摆设也都非常简单。

　　王延俊的渔船，成了他能看得见的最大资产。王延林说，几年前买船时，花费了20多万元；去年又全面维修了一次。每年在渔船上投入也比较大，实际情况是欠了不少外债。

　　但是王延俊也有值得欣慰的事情，那就是他“收获”了一个熟悉水上作业的小伙子仇永刚。7年前，仇永刚成了王延俊船上的船工。他的主要工作是起网，后来，他开始协助王延俊掌舵；再后来，仇永刚成了王延俊的女婿，他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了自己看好的这棵“苗子”。

　　其实，从购买船只的那一天起，王延俊和船就被密切联系到了一起，“苏射渔03906”几乎成了王延俊的代名词。作为船老大，围绕这艘船，以王延俊的血缘为纽带，一个小型的“家族企业”诞生了。

　　王延俊船上的船工，基本上都是“自己人”。比如，他的连襟、连襟的儿子、他的女婿、女婿的大伯，都在这艘船上司守着不同的岗位，各自讨着生计。“以前给别人干，不用操那么大的心。但是，他偏要买艘大船。”王延俊的妻子陈安彩回忆，他很坚持，做什么事情别人拦也拦不住。问急了，他会说，“大家都要吃饭，希望就在这艘船上！”

　　154海区：安全的黄金通道

　　位于黄沙港镇的黄沙港港口东濒黄海，是国家一级渔港。休渔期内，王延俊的“苏射渔03906”号就停泊在黄沙港。这个港口与他的家，只有不到500米的距离。而在海捕期，王延俊渔船的作业区域则在千里之外的南通启东外海。

　　黄海海域休渔期9月1日结束。王延俊希望，能在今年9月份的海洋捕捞当中，获得好收成。

　　也许是太平常了，9月份离家出海前往启东时，王延俊甚至都没和妻子打声招呼。但是他的妻子陈安彩，倒是目送着他离开，直到背影消失在进港的巷道，成为了一个黑点。

　　“船老大”拎着猪头在船头焚香祭拜是出海前的一种仪式。王延俊当“船老大”后，这种风俗习惯并未在他和他的“03906号”上延续，但是，在他内心深处，祈求上天保佑的“祷告”从未停止。

　　9月的一天，王延俊和他的9名船员，迎风破浪出发了。这次的目的地依然是启东黄海海域。王延俊的船只抵达后，需要在吕四港港口停泊。吕四港，国家二类开发口岸，是我国除宁波、大连、香港外又一个不可多得的天然深水良港，可建设10万吨级的深水泊位数十个。

　　这里常年停泊着来自江苏赣榆、射阳，以及辽宁等全国各地的作业渔船。

　　9月份的捕捞只能说是差强人意。1个月后，大量的射阳籍的船只开始陆续抵达吕四港，和“王老大”的“苏射渔03906”号渔船，以及先期到达的几艘当地渔船一起汇合。之后的作业中，基本上都是四五艘船一道，编组出海。

　　10月份抵达吕四港的苏射渔01103号渔船船员韦玉山说，几艘船一道出去，互相可以有个照应，如果遭遇大风大浪，几艘船只可以连片就地抛锚。

　　“苏射渔01103”号渔船老板老徐说，“出海一次，时间不等，基本上都是10来天一次就可返回。”

　　12月5日下午14时，电台的天气预报说天气情况不错，和苏射渔03906号渔船一道编组出海的还有“苏射渔01337”、“苏射渔03638”、“苏射渔01396”、“苏射渔01210”、“苏射渔03978”等五艘渔船。这个射阳籍的船只组队驶出吕四港，目的地是黄海外海。

　　按照专业术语，“苏射渔03906”出海的地点在154海区。此前多次到这个海域打过鱼的船老大称，这里距吕四港大概70海里，他的船只吨位为90吨，按照每小时10海里左右的速度行驶，大概7个小时可以到达。

　　实际上，从9月份抵达吕四港，王延俊的出海经历都比较顺利。即使遭遇一些恶劣天气的情况，大家都能应付。“那里比较安全，连云港、浙江的船只经常通过。那个位置相当于黄海中的一个黄金通道，平时交通非常繁忙。”从事海洋捕捞30余载的启东籍船主潘老大向记者这样描述“154海区”。

　　一艘船的离奇失踪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最不可能出事的地方，却发生了意外。

　　薛军是射阳县黄沙港镇的渔民，他的渔船和王延俊的“03906号”一起常年停泊在启东大洋港。

　　12月17日，从南通吕四港赶回盐城黄沙港办理海鲜交易业务的薛军在岸边正巧与记者相遇。

　　“03906号”船出海虽然不和他家的船在一个编队，但靠得非常近。“出事前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薛军介绍，12月7日晚上22点多钟，王延俊的船和其他几条船组成一个编队在启东外海抛锚停留，每条船大概间隔1.5海里左右，“03906号”船当时位于编队的中间位置。到了12月8日天亮，大家一起通过对讲机呼叫“放网下海喽！”，但是没有听到王延俊的回音，整个编队也没有把这事情当回事，以为王延俊到别的地方下网了。到了8日中午，和王延俊一起编队的船只都满载而归，安全进港了，但是03906号船依然没有露面。

　　“当时大家很担心，一种不安和紧张的情绪开始笼罩在大家的心头。”薛军说当时大家怀疑，“该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吧？”大家通过电台和对讲机呼叫王延俊，但一直没有任何回应。船到底去了哪里？编队中邻近“03906号”船的是“03978号”船，船主徐永康想起：王延俊曾通过对讲机，呼叫过他的船号“3978”，但是在呼叫过程中，信号并不是太好，王延俊讲的几句话，也听得并不清楚。

　　12月18日下午，记者赶到了吕四港。在这样一个大港口，要寻找射阳籍的渔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港区内停泊的船只有数百艘。有辽宁的、浙江的，也有江苏连云港的。下午5时，在与吕四大酒店毗邻的岸边，记者终于找到了当时与“03906号”号一起编组出海，后来参与搜救的射阳籍船只。调查中，不少船主基本上都可以还原事情发生的一个简单过程。大家反映的情况与“03978”船主徐永康讲述的较为趋同。

　　徐永康说，12月5日14时出海后，天气一直很好，一切都比较顺利。12月7日，天气预报说最大风力将达到7级，晚上大概九十点钟左右的样子，一道出海的船只全部在154海区抛锚。抛锚后，几艘船距离都在1.5海里左右。当时风力大概在6级左右，对于“弄船”的人而言，6级大风并不是多大的困难和考验。

　　12月8日早晨，呼喊放网的叫声并未得到王延俊的回应。

　　徐永康说，之后他用自己船内装载的雷达扫描附近的海面，发现“03906号”船不见了！

　　可能遭遇了不测，这是当时射阳籍不少船主的一个基本判断。一道编组出海的几艘船只以及在同一个海区作业的射阳籍船只开始展开寻找，但因为恶劣的天气，找寻只能停止。当他们返回码头，码头老板告诉他们，没有看到苏射渔03906号归来。

　　据船主严文兵称，当天海上浪大风急，雾很大，气候情况非常恶劣。一艘载重50吨的渔船，在浩渺的大海当中，远远看起来就像一个小木盆漂浮在水上一样，十分不起眼。

　　12月8日下午，搜寻的主要区域还是集中在当时出海打渔的154海区，但是一无所获。夕阳西下，在冰冷的寒潮当中，有渔船陆续驶回码头港口。这时，射阳籍的船民突然从出事海域西北角归来的一艘船只的船主口中得悉，海上漂浮有编号为3906船的鱼盘，还有其他船用工具。

　　次日，严文兵和其他船只一道，赶到了那个海区，发现并打捞起了标有3906字样的鱼盘20只。这个细节，记者也从当时参与找寻工作的多位渔民用手机拍摄的照片中得到了印证。

　　综合这些信息，陷入慌乱和紧张中的渔民判断，事情可能非常糟糕，于是他们当即报警求救。

　　海空搜寻未发现目标

　　王延林告诉记者，12月9日凌晨3点他曾得到渔船失踪的消息，但是手机当时没电了。凌晨5点钟，他家里的固定电话响起，“渔船失踪的消息”得到了确认。

　　据王延林在电话中了解，和“苏射渔03906号”渔船一道编组出海的还有苏射渔01337、03638、01396、01210、03978五艘渔船。在搜寻过程中，由于海上浪大风急，前述五艘船只已经抛锚。之前的找寻过程中，未发现“苏射渔03906”的踪迹。

　　那是一个难捱的晚上，如坐针毡的王延林将消息告知了嫂子和侄子。而在此前，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盼望丈夫回家的陈安彩正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等候着从吕四港传来的关于事情进展的消息。王延林说，12月9日一早，他就将情况汇报给了黄沙港居委会的书记。早晨8点，射阳县政府和射阳县海洋与渔业局几乎同时得到了消息。

　　12月17日下午，射阳县海洋与渔业局副局长戴明勇告诉记者，12月9日上午得知消息后，当时，射阳方面有关人员立即赶到了距离事发地最近的港口吕四港，展开了搜救工作。边防、渔政、海警等部门多艘船只同时参与了海上搜救。搜救范围主要集中在北纬32度20分，东经122度20分“苏射渔03906”失踪地的海面（即154海区），但是未发现目标。

　　12月9日，江苏省海洋与渔业局副局长夏前宝赶至吕四港，召集江苏海港监督局，盐城、射阳等有关单位负责人，成立了工作小组。此时，参与搜救的队伍开始壮大起来，除了一些射阳籍的作业渔船外，一艘边防船、4艘中国渔政的船只相继赶来了03906号渔船失踪的海面，搜救的范围也在扩大。12月9日的搜救依然未果。

　　12月10日，上海海上搜救中心派出的直升机也参与到了搜寻工作当中，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除了20个散落在海面上的鱼盘，以及棉被和木桶外，苏射渔03906好像从黄海海域蒸发了一样。

　　王延林当时曾赶至吕四港。据他在搜救现场了解，当时有人在海面发现有渔船的鱼箱、棉被等物件在海上漂浮，上面都有“苏射渔03906”号渔船的编号。同时，鱼箱上还发现了遭遇挤压痕迹，但是人一个都没有发现。后来有人发现海面上有尸体漂浮，搜救船只再次找寻，但因为风大，搜救工作被迫中止。

　　戴明勇称，海上搜救工作中，前72小时是黄金救援期。黄金救援期过后，大规模的救援工作宣布停止，但截至目前，小规模搜寻依然没放弃。“苏射渔03906的渔船船检证书有效期至2010年3月8日，等级证书有效期至2014年3月10日，是合法的作业渔船，相关证照齐全”。不过戴明勇并未回应“在海面上发现尸体漂浮”的说法，“当时编组出海的五艘船只距离失踪船只大概1.5海里，调查时，该五艘船只并未提供更多事发时的信息。”

　　渔民的猜测

　　船到底去了哪里？人到底是生是死？是遭遇了“百慕大”？还是被绑架？亦或是另有原因？如果船只已经沉入海底，为什么海面上没有发现柴油的油污？难道是撞上了礁石？围绕03906号渔船的离奇失踪，这起海难留下了不少难解的谜团。

　　同样从事海洋作业的王延林告诉现代快报记者，现在距离事发近300个小时了，“可以断定，船只是出事了！100%没什么生还希望了！”在吕四港的不少渔民看来，现在可以下这样的判断。

　　船只在射阳黄沙港渔港码头停泊的老张今年62岁，他从事海洋捕捞有40年的历史，对“03906号”渔船的命运，他说最近自己一直在关注。他分析船只的失踪可能有几种原因，最大的可能是遭到大功率船只的撞击，比如与过往的机动货船或者铁驳渔船遭遇，加之天色昏暗，被碰后出了意外，在碰撞中遭到灭顶之灾，沉入海中；另一种可能是遇到了罕见的海流和气旋，船只被卷入海水中，因为渔网缠绕，一时无法浮出水面；第三种可能是，碰到了人为的力量，比如遭人绑架或是自行驶出了事发海域。

　　有渔民告诉记者，按照出海捕捞的常规做法，每条船只上配有大量的机动燃油，事发后，03906船出事之际，他们的船上仍然保存至少10余吨的油料。但是根据射阳政府人士和参与搜救的船民介绍，海面并未发现燃油泄露痕迹和污染带。关于没有发现油污的这个细节，在启东外海从事海洋捕捞30余载的启东籍船主潘老大的看法是，黄海海域浩渺万里，一望无边。即使有10余吨的油料泄漏，也不易发现。

　　潘老大说，事情发生地154海区他经常去，那里是个交通要道，应该是比较安全的。多年来没出过大的事故。那里没有礁石，因此触礁的可能性可以排除。“03906号船是木质船，很有可能与大吨位的铁质船撞到了一起。因此原来装在船舱内的鱼盘才会散落在海面上。“这就好比在路上开车，视线不好，自行车和机动车相撞，吃亏的肯定是自行车”。潘老大分析，船只相撞后，由于风大，木质船可能已经沉进水中，而与其遭遇的船只，则可能当时并未察觉出了事故，于是径直就离开了现场。

　　没有遗体的丧事

　　尽管有关方面表现出了尚未放弃的姿态，尽管还有奇迹发生的可能，但奇迹至今尚未发生。

　　12月17日，王延俊的亲属开始在黄沙港镇黄沙路103号王延俊的家中为他办理丧事，家属们悲痛的哭声令人动容。在他们看来，船上的10个人肯定遭遇了不幸。

　　陈安彩说，在出事前，王延俊还曾打电话回家，说等海洋作业不忙时回来看看孙女。如今，留在陈安彩脑海中的，依然是丈夫出海时那个倔强的背影和神态，那是她脑海中至今最为清晰的映像。

　　捧着王延俊的身份证，王延俊的双亲悲恸欲绝。他的老母亲见到记者，暗淡的神色和哭泣的神态传递着老人内心所有的信息。身份证，是王延俊家现在唯一能找到的有其影像的文本资料。

　　快报记者在射阳调查期间得知，按照农村的习俗，最近几天，10名失踪船员的家属都已经先后为失踪者办理了没有遗体的丧事。

　　12月18日，失踪者仇永刚的丧事正在办理当中。他的父亲仇恒标在家门口搭建了一个帐篷，左邻右舍和亲属都赶来了。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悲恸。

　　仇永刚的父亲仇恒标说，出事前十几天，儿子还曾回家看望老婆孩子。自儿子上了“亲家”的船后，基本上一年回家也就七八次，除了带回来一些海产品外，还有就是一身的鱼腥味。儿子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自己和孙女最为高兴的时候。“儿子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以种田为生的仇恒标说，“我不懂海洋捕捞，但是……现在心都碎了”。

　　失踪者仇恒学身后有一子一女。他的儿子仇永华说，得到父亲出事的消息后，脑海里一再浮现的是《泰坦尼克号》中轮船沉没时的场景。想象中父亲当时在船内的慌乱与手足无措的神态，最近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这个小伙子告诉记者，到现在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一切。

　　据射阳县政府公布的资料，10名失踪船员中，6名是射阳县人，3名是滨海县人，还有1名是阜宁人。年龄最大的系船长王延俊，今年55岁；年龄最小的是滨海县人邓小兵，今年26岁。这10人中有王延俊的连襟，连襟的儿子、小舅子、女婿等。据记者查询，这10人都有或近或远的亲戚关系。

　　“失去”男人的10个家庭，留下的，是十几个面对意外手足无措的女人（他们的妻女和母亲）。还有，他们亲人溢满眼眶的泪水。

　　一下子“失去”了父亲王延俊，“失去”了丈夫仇永刚，“失去”了叔叔仇恒学。这种打击情何以堪？王延俊的女儿王春艳12月18日在其婆家射阳县海通镇见到记者时，一言不发，只是把她5岁的女儿往怀里拉了拉，牵着尚不问事的孩子的小手，迅即走进了内屋。

　　她甚至至今不愿相信，面朝大海，弄海多年的亲属，最终却被海洋所吞噬。

　　失踪者亲属心头永远的痛

　　12月18日傍晚，南通吕四港，岸边一片灯红酒绿。但停泊在港口的船只，显得安静异常。射阳籍的多艘船只都停泊在港口。

　　在“苏射渔01103”号渔船的船舱内，小格子铺位上，有船员已在休息。为了御寒，有人还披上了军大衣。“海上生活并非浪漫平静，可能面对的困难和风险难以预料！”大副陈红达说，船员们一年收入大概在3-4万元。最近几天因为天气的原因，大家会聚在一起，为了排遣寂寞，船员们有时候会打牌进行消遣，或者谈谈此次王延俊船只遭遇的事故。事情就发生在身边，谁都不能当没发生。

　　据记者在射阳了解，截至12月16日下午，10名失踪船员的家属总计等到了相关善后款项100万元。“这100万元主要包括保险理赔金，社会募集资金以及民政部门的救助资金。平均每个人大概得到了10万元。

　　王延林说，哥哥王延俊家现在可以说是倾家荡产。王延俊这几年才经营海洋渔业捕捞，欠下好多外债，这次海上遭遇不测，作为船主，家属除了承受失去众多亲人的痛苦外，在经济上面，没有了船不说，还必须独立面对一些善后的问题。

　　“现在启东籍的船只出海后，通过卫星电话与后方每两个小时会联系一次，及时了解前方的信息，并及时的通报天气信息。”启东市海洋与渔业局有关人士表示，苏射渔03906渔船据估计已经遭遇不测，生还的希望非常渺茫。该人士分析认为，“被撞击沉入海底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们就如同风筝，与风以及时间逆向而行。自己的轻盈和沉重，有的时候，他们自己并不清楚”。在吕四港调查期间，射阳籍一些渔船的船员称，他们的不少渔船上，至今都没有安装卫星电话，出海后，与外界的联系只能依靠电台。“装备上”相对比较落后，安全投入明显不够。这次失踪的渔船上，就没有卫星电话。

　　12月19日上午，和射阳籍的船只一样，一字排开的几百艘渔船依然停泊在吕四港。朝阳落在那一艘艘船上，似乎照射出了一个又一个斑驳的故事。

　　苏射渔01103号渔船大副陈红达说，不幸已经发生。虽然船员们的心头有阴影，但生活还要继续。该出海的还是要出海，不过大家会更加注意船只之间的相互联络。

　　截至记者发稿时，记者与射阳县海洋与渔业局取得了联系，对方称，“03906号船只还没搜寻到，失踪原因江苏省海洋与渔业局技术分析小组也还未公布，事情尚未有定论，凭经验作出任何猜测都是没有科学根据的。”

　　今天，距离03906号船只失踪已经近300个小时了。还会有奇迹发生吗？人们还在期盼！

　　□快报记者 邢志刚 盐城、南通报道

　　王延俊 黄沙港居委会 55岁（船长）

　　仇恒学 海通镇中尖村 48岁

　　邓正祥 滨海县振东乡振东村 52岁

　　陈林祝 射阳县开发区     52岁

　　邓小兵 滨海县振动乡振东村 26岁

　　王志亚 阜宁县合利镇大王村 45岁

　　吴中山 黄沙港镇海新村     43岁

　　陆庭志 滨海县五汛镇路建村 45岁

　　仇永刚 海通镇中尖村     31岁

　　陈安波 黄沙港镇东方村    37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