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花辫

孙曼

    某一天，我坐在地铁上，忽见对面上来了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她们都留着微微卷曲的长发，年轻而美丽。她们的头发都被寒风吹得有些凌乱。于是，她们从挎包中掏出橡皮筋，轮流为对方编了一条整齐的麻花辫，顿时，两人整个的精神面貌都改变了，显得那样地端庄大方、高贵典雅。我看得入神，不禁想起十多岁时，经常与最要好的女友互相为对方编辫子时的情景，你先帮我编，我再帮你编，还有什么比这个动作更能表达两个女孩之间的深厚友情呢？

    上月去医院看望一位生病的长辈，同房间的病友是位刚刚动过手术的阿姨，她的丈夫，一名朴实沉默的退休工人，正围着病床忙前忙后，一会儿削个苹果，一会儿倒杯开水。阿姨虚弱地靠在床头，捋着及肩的灰白色长发，突然央求道：“你能帮我编两根麻花辫吗？”于是丈夫拿出梳子，在她的头发上先梳了几下，然后笨手笨脚地编了起来。

    阿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半是羞涩半是惊喜地问道：“你怎么会的？”

    丈夫憨厚地答道：“插队的时候编过麻绳，应该是一个要领吧。”惹得病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编好之后，阿姨看到镜子里变年轻了的自己，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我忽然想起电影《山楂树之恋》中，老三也曾经这样，耐心地帮静秋编过两根乌黑油亮的长辫子。也许，这就是那个年代的人们表达浪漫爱意的最好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