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前的风景

孙 曼

    我家附近有一座礼堂，据说是属于部队的，原来较为破旧，几乎是废弃不用的，后来它被装修一新，于是我每天出门路过时都能看到许多不同的风景。

    炎热的暑假，礼堂里经常进行各种汇报演出，有幼儿园小朋友的，也有中小学生的，演出者也许每天都不一样，但有一个场景是相同的，那就是几乎每个来参加演出的小天使身边，都围着好几个大人。候场时他们三五成群地坐在礼堂外的树阴下，其中有喜笑颜开的父母、姨妈或姑姑，还有满脸皱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人们有的拍照、摄像，有的举着水壶给孩子喝水、喂食冷饮，有的帮助化妆、穿演出服，每个人都忙得不亦乐乎。有一次我甚至看到：一个小姑娘在门口跳了一段即将上台表演的舞蹈，虽然还很稚嫩，但几个围着观看的大人都拼命地鼓掌，脸上也乐开了花，连我们路人都忍俊不禁地想：看来，一个孩子参加汇演，的确是整个家庭中的一件大事！

    等到树叶渐渐变黄、秋天来临的时候，人们就该考虑“秋冬进补”了。这时的礼堂，几乎三天两头举办一些保健品酬宾热卖大会，不过，参加者几乎都是老人。经常看见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笑眯眯地从礼堂里走出来，双手拎满了大包小包，有蜂胶，有脑白金，有补钙的，也有补硒的，总之，看上去能够包治百病。很多老人身边都会有一个年轻的销售员，贴心地搀扶着老人的胳膊，他们会把老人一直送到路口或车站，嘴里也甜甜地叫着“张爸爸，李妈妈，您慢走！改天我再去您家里看您。”然后那些老人就步履蹒跚地回去了。忽然想起媒体曾经报道过，说有不少孤独的老年人，就是因为习惯了销售员的嘘寒问暖，才会对这些热卖集会一呼百应，并爽快地掏出平时省吃俭用的积蓄，买下了一辈子也吃不完的保健品。

    礼堂旁边还有一座红楼主题的博物馆，博物馆的外墙上装饰着《红楼梦》中《好了歌》的内容，最后几句是：“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尽管如此，每当我看见这面墙时，还是会忍不住希望，要是礼堂前那夏季的热情和秋日的落寞能匀一匀，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