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在开始就遇到那个对的人

想讲个爱情故事给你听，却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也不是唐明皇与杨贵妃。我要讲的故事，是发生在身边，伸手可触的那种。你可别嫌无趣，其实每一次爱情都是传奇，只可惜不是每一对情人都生有名角的好模样，否则只差舞台和观众，连导演和编剧都可以一并省略。现在人讲老的爱情故事都是要添油加醋的，正是这细枝末节让故事活着，让人痛哭与冷笑，同时也感恩与惜福。而身边的故事，根本无需再添佐料，生活原本就比小说精彩。
    故事太多，我却想从一个不算故事的故事开始。
    有天，一位女朋友约我吃西餐。一家小小的意菜店，我之前就去过，菜式简单而地道，装修得当并不哗众取宠，遂欣然前往。刚上了柠檬水，她突然问道：“你对感情这事怎么看？”这问题让我一愣，继而哑然失笑。我绝非情感专家，况且又是这么没有头绪的问题。继而她又问：“你觉得哪种感情才是最幸福的呢？”我依旧无言以对。等上了厨师沙拉和浓汤，她才开始缓缓讲她那不明朗的烦恼。
    三十出头的女人，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老公，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一份走上正轨的事业，在旁人看来，这应该是完满的生活状态。她自己也说应该知足了，却始终驱散不了内心深处的一丝遗憾。她十六岁便早恋，而早恋的对象就是现在的老公。是她主动表白把他追到手的，从相恋到结婚，跨越了漫长的七年，其间也经历了种种磨合与考验，但最终还是修成正果。“从结婚到现在，又是一个七年了，”她捧着脸，叹了口气。我笑道：“干吗，七年之痒啊？”她抬了抬眼皮，赌气似地说：“难说。你说，当年我为啥就吊死在一棵树上了呀……”“嗯，知道，于是放弃了整片森林嘛。”我截住她的话，因为她想讲的我已经明白了。她是一个秀外慧中、身上始终盖着“优秀”的戳子走过来的女人，相形之下，她老公的确不那么耀眼。所以即便两人相濡以沫，但有时心底还是会冒出那点小心思：假如他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会不会遇到更好的人呢？我看着她，老生常谈地说：“或许能遇上更好的，但万一还是觉得他好，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吧。”
    主菜上来了，我的是招牌意面，她的是烤羊腿。这家店的菜单每页只有寥寥几行，或许很适合有选择恐惧症的人，要是生活也能如此就好了。她拿着餐刀散漫地切着羊腿，自我辩解似地说：“其实我就是想体验一下爱情的波澜起伏，轰轰烈烈啊，刻骨铭心啊。这样平平淡淡的一辈子，想想真不甘心。”刻骨铭心么？我不知是该苦笑，还是该叹息，但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这恋爱谈的，已经是传奇了好不好，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她狐疑地看了看我，大概觉得我只是在敷衍她。可是我是真心这么觉得，一开始就遇到那个可以携手终老的人，是多么幸运的事。我没告诉她，当年那段让我刻骨铭心的恋情结束之后，有长辈安慰我：假如只遇过一个人，这辈子是多么没意思啊！可是，这句话让我心如刀割。我始终无法把这句话讲得这么云淡风轻，我从一开始就只想遇到一个人，走完哪怕是平淡无奇的一生。
    我没讲，是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不会相信。         
    猫的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