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嫩破土

春嫩破土 我生活的小区有一方足球场大小的小树林儿，这在南京这样的大都市里实在是有点奢侈的享受了。周末，我带着九岁的女儿走进小树林，去感受早春的气息。 小树林里有树木被砍伐过后的树墩儿，树墩儿上有女儿喜欢数的年轮，女儿每次来这里几乎都是奔着年轮来的。可是今天我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也许是因了院子的温暖，在这样寒冬一般僵冷的南京早春，地上的嫩草已然绿成淡淡的一片一片的了。刚冒芽的嫩草，绿绿的，鲜鲜的，挺挺的，像刚出生的宝宝一样可爱。我蹲下来，把自己手心轻轻地贴在小草上，再左右移动手心，让春嫩滑过我的肌肤，一种美妙的惬意立刻流进心底儿。我让女儿多摸一会儿，并让她说出感受，她有点说不出来了。我伸出手跟她一起摸，我说“柔软？”她立刻应一声“是的柔软！”我又说“湿润？”她又应一声“凉爽！”我又说“还能感受到生命力、春天的生机。”她没吭声，手一直在草上来来回回地摸着，似乎在领悟我的话，我坚信，此时那种来自嫩嫩的惬意已从她手心流进她的心底儿。九岁的孩子，她也是个嫩嫩呀！ 我想起了我的童年，想起了我嫩嫩的梦幻光阴。我的童年是在深山的皱褶里度过的，我的乳名就叫山子。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像草一样绿的火车冒着黑烟鸣着长笛把我从大山里拉出来，然后送进空军飞行员学校，从此，那片我摸爬滚打的天地就变成了我嘴上的故乡。故乡给我记忆最深的是那个充满诱惑的小山坡。那是个阳坡，阳光充足，应有尽有，至少在我心里是这样。秋天，那里的果树总是结满大大的果实，有苹果、梨子，还有苹果梨——是一种苹果和梨杂交的品种，比苹果脆，比梨子甜，水分又多，非常好吃。春天，因为那块儿是山里最暖的地方，所以小草出来得最早。每每这时，我和小伙伴们就到那里去玩耍。小草冒芽了，野菜也零零星星地拱出来了，如果谁能第一个发现羊犄角菜，那可是件大喜事，大家会立刻围拢来把它挖出，然后一人分一点点放进嘴里慢慢地嚼。羊犄角一般只有两三个叶子，叶儿嫩绿得能掐出汤儿来，味道奇好，又脆又甜又鲜，嚼上一点点就余味无穷了。我最喜欢的是羊犄角，其次是苦麻子、婆婆丁和请妈菜。后者都比羊犄角数量多，所以给我们的欣喜也就远不如羊犄角了。夏天，我和伙伴们喜欢到小山坡的草丛里去寻鸟窝，走着走着，身边“扑棱棱”惊起一只鸟来，寻着鸟起飞的方向低头望去，一个精致的小窝里做梦似地睡着几颗鸟蛋，用手摸一摸，温馨可爱。 摸过草之后，女儿兴奋多了，女儿拔下一棵嫩嫩的小草，举到眼前仔细观察，然后又把小草嵌进树干的树皮里，高兴地说：“哈哈，小草和我长得一样高了！”我懂得孩子渴望长大的愿望，我觉得她很有诗意。后来，她又发现了一棵只有二寸左右高的小树苗，我们把它挖出来，带回家，栽进花盆里。 刚探头的小草儿、野菜、小树苗儿是大自然充满生机的春嫩，它们富有无限的美，人类要善于接受大自然的爱。孩子的童年是人类充满生机的春嫩，我们有责任教会她生活，教会她如何从大自然中得到更多的快乐。曹辩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