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启蒙老师

施邦鹤

1962年前后，父亲把我送到剪子巷表姑爹吴子怀家里去学画。子怀先生，字味荼，和住内桥湾的李味青先生是好友，同时取字味加荼和青，一个画山水，一个画花鸟。二位先生当年在南京美术界小有名气。

子怀先生弟子三千，靠画画营生，生活清贫。据父亲讲，表姑爹原本是中学教员，因为沾上了政治边，被判反革命罪，十年牢狱之灾出狱后丢了工作。教学生他不收费，只是学生们孝敬送点食品或衣物，还有的学生帮他打扫卫生，陪他去看病取药。子怀先生还在画店里卖些个中堂条幅或画些扇面什么的。

他的家是一幢两暗一明的老房子，不大但还算宽敞，因为一进院门有一个不算小的院子，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每到星期天我就夹着画夹去表姑爹家习画。他家中总是挤满了弟子。我算是最小的一个学生，表姑妈给我一张小杌子，表姑爹就给本简笔铅笔画让我临摹，也让我用宣纸或皮纸画些个山水、树木和竹子。

不幸的是我与表姑爹学画没两年，他就因病过世了。现在我手中还有几幅他送给我的小画，我一直都小心地珍藏着，每每见到他的画作，子怀先生的音容笑貌就会清晰地在眼前呈现出来。

1964年以后，父亲的一个学生的母亲是个业余画家，家住丰富路的一处西式庭院里，院里有一座二层洋房，楼上下住着两家四位老人。家里挂满了她的花鸟画，画得很精彩，让我看了真叫佩服。可是她告诉我，对面的王良生先生才是大画家，她和王先生的太太都是他的学生。她将我送交给了王先生，从此以后，我便拜王良生先生为师。王先生那时已七十开外，精神矍铄，玉树临风，瘦长的身材，腰杆笔直，走如风，坐如钟，站如松，和蔼可亲，是一个让人敬畏的爷爷。从那以后，我常去请教于他老人家，那些年我在王先生那里学到了许多绘画知识，也看了许多画册。书香气十足的这座带庭院的洋楼，让我的童年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他老人家与我像是忘年交，他比我大了一个花甲，有时他竟还来探望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悄悄地嘱咐我，要我不要上他家里去。我想他一定有了麻烦。“文革”十年后我去他家中见到了久违的王先生，精神依旧，但反应不如从前了，先生已近九十高龄，家徒四壁，没有书橱，没有画作，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

1990年，我又去看他，发现花园洋楼已夷为平地，王先生不知去向。我一直怀念着他，我总觉得王先生应该还活着。年龄至少一百二十岁了。

1962年前后，父亲把我送到剪子巷表姑爹吴子怀家里去学画。子怀先生，字味荼，和住内桥湾的李味青先生是好友，同时取字味加荼和青，一个画山水，一个画花鸟。二位先生当年在南京美术界小有名气。

子怀先生弟子三千，靠画画营生，生活清贫。据父亲讲，表姑爹原本是中学教员，因为沾上了政治边，被判反革命罪，十年牢狱之灾出狱后丢了工作。教学生他不收费，只是学生们孝敬送点食品或衣物，还有的学生帮他打扫卫生，陪他去看病取药。子怀先生还在画店里卖些个中堂条幅或画些扇面什么的。

他的家是一幢两暗一明的老房子，不大但还算宽敞，因为一进院门有一个不算小的院子，院子里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每到星期天我就夹着画夹去表姑爹家习画。他家中总是挤满了弟子。我算是最小的一个学生，表姑妈给我一张小杌子，表姑爹就给本简笔铅笔画让我临摹，也让我用宣纸或皮纸画些个山水、树木和竹子。

不幸的是我与表姑爹学画没两年，他就因病过世了。现在我手中还有几幅他送给我的小画，我一直都小心地珍藏着，每每见到他的画作，子怀先生的音容笑貌就会清晰地在眼前呈现出来。

1964年以后，父亲的一个学生的母亲是个业余画家，家住丰富路的一处西式庭院里，院里有一座二层洋房，楼上下住着两家四位老人。家里挂满了她的花鸟画，画得很精彩，让我看了真叫佩服。可是她告诉我，对面的王良生先生才是大画家，她和王先生的太太都是他的学生。她将我送交给了王先生，从此以后，我便拜王良生先生为师。王先生那时已七十开外，精神矍铄，玉树临风，瘦长的身材，腰杆笔直，走如风，坐如钟，站如松，和蔼可亲，是一个让人敬畏的爷爷。从那以后，我常去请教于他老人家，那些年我在王先生那里学到了许多绘画知识，也看了许多画册。书香气十足的这座带庭院的洋楼，让我的童年有着许多美好的回忆。

他老人家与我像是忘年交，他比我大了一个花甲，有时他竟还来探望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悄悄地嘱咐我，要我不要上他家里去。我想他一定有了麻烦。“文革”十年后我去他家中见到了久违的王先生，精神依旧，但反应不如从前了，先生已近九十高龄，家徒四壁，没有书橱，没有画作，只有一张床和一张书桌。

1990年，我又去看他，发现花园洋楼已夷为平地，王先生不知去向。我一直怀念着他，我总觉得王先生应该还活着。年龄至少一百二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