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教”朱小敏

木 铃
    在一个同学攒的饭局上，我第一次见到朱小敏。我同学跟她搭班，她是班主任。她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年轻，一刀切似的短发透着利落，说话果断干练。我私下揣度，她大概是特警刑警之类的。女同学介绍说，朱小敏，不是特警，是我们学校的“特教”。
    朱小敏很健谈，说她教的高三理科快班，男生居多，却是伪娘当道，常常被为数不多的女生欺负得哭爹叫娘。朱小敏说，快班嘛，学习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人格成长，我的目标是：不能让男生长成绿豆芽，也不能让女生们长成霸王花。在如今这样的大环境下，能不把升学率挂在嘴上的高三班主任，我是头一次见到。
    到朱小敏班的学生，都是原来班级的佼佼者，是原先班主任的掌上宝，对值日啊、集体活动之类的事情先天免疫。开学第一周，第一组值日生居然没有一个打扫卫生的。朱小敏前几天忍着不说，到了周五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她弄了许多碎纸屑在教室里吹着玩“天女散花”，纸屑飞得到处都是。学生们一个个睁着大眼睛，像是看外星来者一样看着老师。朱小敏玩完了纸屑，开始点将，第一组所有值日生，不把教室弄干净不许回家。从此，值日生每天按部就班地打扫卫生，再没有遗忘的。
    男孩子是不能惯的，得管。那天，齐聪忘记带作业本了，事实上是前一晚齐聪的爸爸拿去看，忘了还给齐聪。朱小敏说，错就是错，没有借口，对于做事不严谨的行为，一个字，罚！罚做二十个俯卧撑。这是朱小敏第一次试行“男生”班规，同学觉得新奇，有的放声大笑起来。朱小敏瞅准了笑得最厉害的一个，拍拍他的肩膀说，你笑话同学，陪着一起做。
    那天上课，隔壁班一个学生来替他们老师借三角板。朱小敏将三角板递给那个学生，笑嘻嘻地说，刚才谁看教室外面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分心，这样可不行，刚刚至少有三位同学看门外的，我不点名，自己心里有数，每人领二十个俯卧撑，下课后自觉完成。
    我问，你不怕学生说你太严厉了？朱小敏笑着说，一进入高三，一个个都忙着学习，没有人顾得上锻炼身体，做做俯卧撑，锻炼一下，对他们有好处，省得一个个弱不经风的。
    改造理科班的女生颇费朱小敏一番头脑。班级一共十一个女生，成绩都是出类拔萃地好，这也成就了她们的一副傲气，经常对男生又吼又嚷，男生们很怵她们，朱小敏看得忧心忡忡。她现学现卖，单独传授女生优雅的礼仪、温婉的谈吐等“绝技”，她要把豁达、谦逊、真诚的品格灌输给她们。做得不好的，惩罚的花样繁多，譬如钉纽扣、绣十字绣、打中国结等等，五到十分钟的活计，让女学霸们明白，世上有比做功课难很多的事情。
    这个朱小敏，带出来的班级升学率最高，难怪年纪轻轻就成为“特级教师”了。我同学大笑，说，她哪里是什么特级教师啊？她的历届学生送她一个外号——朱特教！特别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