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冰洋玩kayak

顾德宁

    我们乘挪威极地邮船“前进号”，在北纬80°附近的斯瓦尔巴德群岛间的北冰洋上游荡。

    “前进号”探险队组织的探险活动主要有两种。一是登岛hiking（荒原徒步），跋涉草甸、乱石、海滩、冰川和群山，观赏北极美景，发现奇妙北极动植物；二是在北冰洋上划kayak（皮划艇），从大洋上接近北极冰川，观察冰川融化和海鸟栖息。

    我们对这类探险活动充满激情，意气奋发地报了名，交了两次hiking和一次kayak的费用。船家贴出出行名单后，有同船的德国人和美国人表扬我和太太，我们莫名其妙，不就是走走路划划船嘛，小菜一碟。可走了一次hiking之后，我们才明白，这是一个很有挑战的体力活。岛上根本无路可走。有些石头很大，在石头之间还可跳着走。可走在足球或拳头大的滚石上很容易扭脚或跌跤了。山不高，可起起伏伏。虽是冰天雪地，连续走了五六个小时后，汗水湿透衣服，筋疲力尽。 

    Kayak更是力气活，动力全凭手划桨。Kayak就是皮划艇，起源于格陵兰岛爱斯基摩人的一种小船。后来，我们在格陵兰首府努克的博物馆见到了原始的Kayak，是用鲸鱼皮包的骨架，类似亚洲的独木舟。现代运动的Kayak分单人和双人。我们划的双人Kayak，后一位用脚踩左右踏板，调动船舵，控制方向。两人各握一桨，合力左右划水。

    北极地区的气候终年寒冷，最低温度为零下68摄氏度。冬季，太阳始终在地平线以下，北冰洋完全封冻结冰。夏季，气温上升到冰点以上，北冰洋的边缘地带融化。但北冰洋表面的绝大部分终年被海冰覆盖，是地球上唯一的白色海洋。我们从未划过Kayak，首秀就在北冰洋，我们去时是北极夏季，虽然只是在融化的边缘海域划一划，但也不可大意，翻船落水不好玩。而且，我们目的地是接近冰川。北极冰川的消融比我们去过的南极要厉害许多，从洋面接近冰川很危险。所以，出发前，探险队员先给我们做示范，教我们落水后的自救互救。我们的教练叫埃里克斯，是一位美国加州的阳光大男孩，毕业于加大，他从小就在水里泡大，二十几岁就成了四星级Kayak和冲浪教练。

    他先教我们穿衣，当然不是爱斯基摩人的北极熊皮衣，而是现代化的防水保暖连体衣，我们只穿着袜子和棉毛衫裤，除了露出头和手，整个身体都被包在衣服里，袖口和领口的松紧口是密封的，即使落入水中，也不会进水。这衣服也是救生衣。穿戴完毕后，我们成了“太空人”，衣服上的标记闪闪发亮，很是神气。

    我们先乘冲锋艇登岛，Kayak就放在海滩上。自己拖船下水，船不重，薄薄的，红色，像一个大玩具。前后有两个窟洞，两人一前一后坐入。我们这一队共8艘Kayak，埃里克斯和另外两位探险队员是单人的；5艘是各国游客，是双人的，都是夫妻档。埃里克斯的船上带GPS定位和呼救电台。

    这时，下起小雨，冰冷的水打在头上，感到丝丝寒意。开始时，我们掌握不好方向，船走得像蛇一样，几次还猛烈地摇晃，似乎要翻船，所幸有惊无险。看看附近的异国同伴，也大都是新手，同样狼狈。埃里克斯飞快地划过划去，逐一细心讲解和示范。好像Kayak也不难玩，我们跟着他认真学，很快就划得有模有样了，船也稳了，速度还可以，没有掉队。

    融入大量冰的北冰洋水面，颜色不是很蓝，水面平静，没有波浪，四周寂静无声，偶有几只海鸟越过天空和水面。我们早就看到冰川了，但就是划不到，因为从洋面看冰川是呆子路，看起来很近，实际很远。花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我们终于划到距冰川几十米处。埃里克斯说，不能再靠前了，太危险。我们看到，冰川分解和后退的痕迹十分明显，大块游离和隔断的晶莹蓝绿冰块中夹着黑色岩石粉末，看起来脏兮兮的。埃里克斯告诉我们，这是冰川在退缩时裹挟了岩石。他亲眼看到，这里的冰川在不断地后退、缩小和变薄。这些冰川看起来也不厚实坚固，给人感觉它们会突然坍塌。正在我们拍照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闷雷的声音。埃里克斯说，这可能是附近又有冰川塌了，我们赶快撤吧。

    回程时，大家都划得很快，可能有一种恐惧吧。晚上，我的前臂剧烈酸痛，幸亏第二天8小时的hiking靠的是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