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控

 魏亚丽

    我师傅这几天总是咧着嘴笑，因为，他当姥爷了。

    因了这个原因，他一个大老爷们便开始渐渐地向我们这些年轻妈妈靠近了，听我们讲当初怀孕的感受，讲如何吃如何养……他笑着听我们讲，脸上露出一些憧憬，像是在浮想联翩。

    他从我们那里收了一堆育儿书籍，没事的时候就翻看，有时候还要拿笔画画。我们说这事不用姥爷操心，小两口，姥姥奶奶，四个大人伺候一个孩子，足够了，你只管等着孩子喊你“姥爷”，答应就是了。他摇摇头说，他们是他们的，我的是我的，我怎么也得体现出姥爷的作用吧。

    我们窃窃地笑，想他真是太看重自己了，而我们这样的观点也渐渐被证实，他说，在家里，他除了被喊去买菜擦地，其它的，就再也没有了。他有些不甘，觉得把女儿养这么大，自己一直是主力，从女儿一年级开始，早晨就一直是他给做饭，还养成了到现在都改变不了的5点起床的习惯，后来女儿的初高中晚自习也一直是他接，上大学，年年都是他送，结婚，也是他拉着女儿上台的，所以他想，在女儿当妈这件事上，说什么也不能少了自己。

    应该干点儿什么呢？他琢磨着。

    女儿需要定期检查，而女婿又总是出差，于是，他把自己犹豫了多年的事情在一晚上做了决定，然后用一天的时间凑够了钱，把一辆车开了回去，他成了女儿的御用司机，除了检查就是载着女儿出去遛弯。他不怕被使唤，使唤，他高兴着呢。

    他觉得自己的作用凸显了，从而更加勤奋努力。他从我们送给他的书上找了孕期食谱，悄无声息地从超市买了原料回家做，一天一个样儿，一顿一营养，整个儿把女儿的胃拴住了。

    盼星星，盼月亮，数着指头盼日子，终于快到生的时候，他跟领导请假说随时可能要休，领导用迷惑的眼神看着他，问，姥爷真的很重要吗？他使劲儿地点点头，掰着手指数，司机、厨师、采购师……领导以后也要当姥爷，不免感同深受。

    10月1日，国庆，外孙也终于在这个举国欢庆，举家期盼的日子里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他乐得不知把手放哪里，最后还是放到电话上，一个一个地报喜。他依然是司机，送饭，送钱，办手续，上户口，辛苦奔波。外孙子睡觉的时候，他不让大家说话，外孙子醒的时候，他抢着抱，女儿说，以前你不是说这样抱就把孩子抱淘气了吗？他不说话，嘴里哼着小曲儿。

    孩子睡了，他拿出专门买的单反，照呀拍呀，孩子什么样的姿态他都觉得是艺术，他的QQ图像换成了外孙，他还开了博客，专门记录外孙的成长变化。上班闲暇时，他再也不谈论国家大事，国外政治，股票经济了，而是为我们讲述外孙的变化，讲他和老伴为了争外孙的抱抱权而引发的战争，一反他平时低调的常态，抑制不住地夸外孙的头发好，眼睛大。

    他说，当年自己当爹时都没这喜悦劲儿，但现在当姥爷却总是有扑不灭的热情，他说自己真的老了。

    我们都笑他，说老毕把“姥爷”这个称呼炒红了，而他，把“姥爷”这个词演活了，他赶紧纠正说，不是“演”，是“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