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菜

魏亚丽

    所有的蔬菜中，我独爱白菜，尤其是一想到那刚从田里拔出，泛着新鲜的青味，翠翠的一掐就流水的嫩样儿，我就喜欢得不得了，也因此每年收获白菜的时节，我总是尽量多地去储存大白菜，储存那份喜欢，唯恐中间断了顿。

    当然，这种喜欢是跟着我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的冬天，白菜是饭桌上的主角，醋熘白菜、烧白菜、炖白菜、腌白菜……总之，所有的“盛宴”都是由白菜来主演的，以至于我一直误认为冬天的蔬菜就只有白菜一种，也由此我对白菜充满了感激，觉得它是所有蔬菜中的大功臣，可以独自承载了老百姓的整个冬天。

    那时，我上学需要带饭，母亲给我做了白菜炒馒头，取一棵大白菜，剥掉外面的老叶，然后将其切成细细的丝，翻炒后将切成蚕豆大小的馒头丁放进去，浸透白菜的清香。这道美味，让我一直迷恋到现在。

    冬天是农村人结婚的盛季，春天忙着播种，夏天忙着耕种，秋天忙着收获，而农闲的冬季人们就忙着做喜事了，你家初九，我家十八，东家周三，西家周六，大家排着队吃喜宴。

    农村的喜宴，最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压轴大戏就是大白菜大铁锅大木柴炖出来的大锅菜。看那大厨，腰系围裙，一手拿勺，一手端料，站在被熊熊烈火烘烤的直径一米的大铁锅旁，等待油热后，立刻放入香料腌制入味的五花肉，翻炒变色，然后再依次放入白菜、豆腐泡、海带、宽粉儿，同时边放边用大铲子不停地翻炒混匀，然后等炒至断生后放入合适的水，盖上盖子，静心炖制。

    这样的场景就像一场大戏，一般是大厨师在那里娴熟地表演，其他的人就围在周围像看客一样围着观看，闻着香味，赞“香”，所有的期待化作口水，一口一口咽到胃里，再反应到他们被大火烤得红彤彤的脸上，最终驱走冬日的寒冷。

    大锅菜实在好吃，看人们一手举着冒着热气的白馒头，一手端着热腾腾香喷喷的大锅菜，嘻嘻哈哈地就把喜事儿给办了。这样的成本比起现在动辄几千元一桌的婚宴，喜庆的味道不知要多多少倍呢。

    现在的物资流通四通八达，不管什么季节，什么地域，各种蔬菜应有尽有，但我爱的依然是朴朴素素的白菜，也依然会学着老人的样子，把买回来的“欢喜”一排一排，一层一层，码得整整齐齐，因为，那里有任何蔬菜都无法取代的记忆和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