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惊魂

贾泽宇

    在东北旅行的那个冬天，我一时兴起，贸然从冰封的松花江面上步行走向对岸。我沿着冰面大步走着，一面还哼唱着小曲，正午的暖阳照得冰面上一片明亮。可走着走着，我开始感觉脚下的冰层似乎没有那么坚实了。再停下来看看，我已经走到了松花江的中央，河岸边的人群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我开始变谨慎，可左脚刚迈出去，脚尖踩着的居然是一块浮冰，金黄的光线下已能看见脚下水的痕迹。我吓了一跳，赶紧收脚，害怕得不敢动弹了。

    开阔的江面风声呜咽，只有我一人立于江心，周遭是令人心寒的寂静。我定了定神，又四顾细看，发现离我一百多米的地方有一个黑黑的人影。我双手窝成喇叭状朝着那边声嘶力竭地大叫：“喂，喂，师傅，我被困在这里啦!”那个人影站直了，朝我站的方向看了看，我赶紧摇手示意。他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到了我对面几十米的地方停住，向我焦急地喊话说：“你咋走到这里来啦！先往后退！赶紧往后退！”我一听这话更不敢动了，他又接着大声呼喊：“别怕！身子仰着往后退！重心在后头。”他一边说一边还示范给我看。等我退后了十几米，他又指着远处朝我喊着：“往桥那边走，侧着身子往桥那边走！那旮旯冻得实。”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离我一公里外有座铁桥，又继续侧着步子缓缓移动，他也在离我几十米远的对面陪我一起走着。从他带点拖沓的脚步上，我看出他的年纪已不轻了。离桥越近，脚下的冰层更加严实，我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当我终于回到安全地带，出的一身冷汗都把内衣浸湿了，我赶过去，无限感激地紧握这位老爷爷的手，他很严肃地告诉我：“这儿哪能走人呀，中间的冰全虚着呢。一旦掉下去就会被老急的水流冲走啦！”我想表示感谢，他却淡然地摇着头，拍拍我的肩膀就走开了。至今，我都不知道这位挽救过我生命的东北好人的姓名。